人工智能對聖經翻譯的影響：機遇與挑戰

AI 圖片: Google Gemini

撰文：Taeho Jang 

四十年前，我開始研究人工智能。作為人工智能的一個分支領域，機器翻譯激發了我最初對聖經翻譯的興趣。當時，我有幸研究了專門為聖經翻譯工作設計的早期人工智能工具。我的職業生涯最終轉向翻譯和語言學領域，使我得以親身經歷傳統聖經翻譯的完整過程 —— 從目標語言的音韻分析，到新約聖經的完成。這段經歷為我提供了聖經翻譯內行人的寶貴視角，同時也加強了我在工場上應用電腦技術的持續興趣。

那個時代基於規則的翻譯系統存在著顯著的局限性。它們需要人類專家明確定義語言規則，但我很快發現，語言的固有複雜性使得制定能夠充分捕捉所有語言現象的全面規則集幾乎是不可能的。

分水嶺時刻

2016 年，當AlphaGo在圍棋比賽中擊敗人類冠軍那刻，我意識到那是個重大的技術突破。那一刻標誌著第四次工業革命的關鍵進展 —— 開發出能準確模擬人類語言處理的複雜語言模型。這些發明從根本上改變跟語言相關的領域，尤其是翻譯，聖經翻譯也不例外。這次人工智能革命重新點燃起我數十年來的夢想 —— 利用人工智能翻譯聖經。

在第三次工業革命的信息時代，標準化聖經文本數據庫創建起來了，而這數據庫現已成為實踐由數據驅動的人工智能翻譯技術的重要基礎。然而，眾多仍在等待聖經翻譯的語言並未有足夠的語言數據，令人工智能的應用變得困難。為解決這難題，我們就從資源豐富的語言所開發的語言模型，把其中的翻譯智能轉移過去。這做法結果促成 Scripture Forge 人工智能起草工具的誕生，這工具於2024年發佈，目前已在全球近五百個翻譯項目中應用或準備應用。

我的人工智能翻譯工作坊參與者的反應極為積極。那些先前完成了新約聖經翻譯並隨後將人工智能起草應用於舊約書卷的團隊說，結果「令人驚歎」。在那些難以維持人手翻譯的環境，人工智能起草提供了寶貴又持續的幫助。然而，最終結果因項目而異。在那些數據有限或質量較差的項目，結果可能稍遜，有待專家去諮詢。

人工智能的優點與風險

人工智能翻譯的主要優點在於它能產生自然流暢的語言，這往往令母語譯經員（mother tongue translators）在體驗人工智能起草時驚訝不已。然而，當人工智能優先考量流暢度而非準確度時，這自然流暢也可能內藏風險，偶爾使用與原意相反的表達。這些隱藏在流暢文字中的錯誤，正是人工智能翻譯的潛在風險。

要辨識這些微妙的錯誤，並有效地利用人工智能來做草稿，就必須具備批判性的評估能力。在缺乏足夠批判性評估能力的情況下應用人工智能，翻譯團隊可能會遺漏這些不易察覺的錯誤，繼而導致意想不到的後果。因此，全面理解和培訓是至關重要的保障措施。當試著將人工智能技術套用到教會環境中時，這些原則同樣適用。

人工智能為社會帶來的根本性改變，可描述為「資源分散化」。這轉變對聖經翻譯尤其重要 —— 聖經翻譯是一項長期事工，依賴母語譯經員的能力，以及是否一直有空的。仍在等待翻譯的語言，通常處於資源匱乏的環境中。人工智能技術卻提供了革命性的解決方案，就是為這些得不到足夠服侍的語言社群，大幅增加翻譯資源，為完成所有剩餘語言的翻譯工作，帶來新希望。

智慧是人工智能的核心，並帶來第四次工業革命。在第三次工業革命期間，人類在資訊處理過程中守住了決策權。然而，隨著當前革命的推進，人工智能愈來愈多承擔決策功能。聖經翻譯過程涉及多個領域的無數決策 —— 從母語譯經員的詞彙選擇到顧問審核。人工智能在這些決策中的角色，影響深遠。

人工智能改變人類的角色

當人工智能處理簡單又重複的起草決策時，翻譯效率會大幅提高。然而，我堅信人類應保留對高級決策的最終決定權，尤其是涉及釋經和神學細微差別的決策。隨著人工智能能力的快速進步，我們必須抵制人工智能能夠獨立完成聖經翻譯的誤解。聖經翻譯的重要特徵是其屬靈向度 —— 一個藉禱告由聖靈引導的過程。在科技進步的同時，我們必須警醒維護這屬靈向度。

當前的Scripture Forge 人工智能起草系統，旨在僅僅產生初始草稿（草稿零），隨後的流程必須遵循既定的翻譯協議，並在人類監督下進行。有人擔心人工智能起草可能剝奪母語譯經員在人手起草傳統上培育技能的機會。然而，這項技術變革實際上為母語譯經員提供了新的職涯發展機會。人工智能根本改變了翻譯範式 —— 將母語譯經員的角色從起草，提升到對人工智能生成的草稿進行批判性評估和修訂。

重要的是，在應用人工智能工具前，高素質的人手翻譯經驗仍然至關重要。這種實踐為翻譯員提供了有效評估人工智能產生的內容所需的專業知識。識別人工智能草稿中細微錯誤所需的批判性思考能力，建立在現有的翻譯能力上。人手翻譯是必要的另一原因，是應用人工智能，需要相當數量的訓練翻譯數據。

已完成大量翻譯工作的團隊，現在可以利用人工智能的能力。對探索人工智能實施感興趣的翻譯團隊可以註冊Scripture Forge計劃，點擊「產生草稿」按鈕並註冊草稿功能，以獲得關於整合選項的個人化指導。

如果我們能夠小心謹慎地平衡創新技術、人類專業知識，和屬靈敏感度，聖經翻譯就可以既善用人工智能的強大能力，同時保持翻譯的準確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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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Dr Taeho Jang是南韓環球聖經翻譯會（Global Bible Translators, GBT）的翻譯顧問，一直積極參與由人工智能輔助的聖經翻譯。他透過人工智能翻譯研討會和講座，幫助過許多翻譯團隊。如需要，請以taehojan@gmail.com跟他聯絡。